柳柳

琅琊榜伪前传 山河破碎 03母祭

03 母祭

老阁主备了护心丸和一路的药方，就先行出发了，他需要去准备些特别的草药。

梅长苏一路都很安静，除了定时的列书单要蔺晨去购买。蔺晨从小无兄无弟，突然多了梅长苏这么一个小友还是很开心的。只是梅长苏一直不能说话，这点让他觉得甚为不方便。
不过，梅长苏显然没有这种感觉，他这个做病人的，倒比他这个做大夫的还忙。
梅长苏的书单列的很多，种类却只有一种，全是医书。
起初还是些大家著作，比如《伤寒杂病论》《内经》《药论法象》后来就越看越杂，什么《林氏集验方》《汤岑本草》《张艳香医案》，书名越来越生僻。
梅长苏看书的时候喜欢在书本空处做批注。
不是用文字，全是些奇怪的符号。蔺晨知道原因，梅长苏腕力虚浮。只好简化纪录。
随着南下离金陵越来越近，梅长苏看书的时间越来越长。蔺晨有一日把书强夺了过去。
梅长苏也不反抗，就势开始睡觉。可是蔺晨都睡醒了一阵子起来，梅长苏还在辗转。

蔺晨只好在梅长苏的药单子里多加了些远志，独活作为安神之用。

这一日来到了童城外，距离金陵不远。蔺晨将马车停在了城外一处叫做有家客栈。
蔺晨去客栈补给干粮。梅长苏怕引起别人害怕，并没有离开车。
几个食客的议论清清楚楚的传入蔺晨的耳朵。
“今天为祁王说情的官员秋后问斩，一共杀了三十五个。悬镜司手下还整日在城里拿人，真是人心惶惶啊。”
“谁能想到林家会勾结祁王叛乱呢？”

蔺晨眼疾手快的握住那要掀起来的布帘，

“相信我，这事交给我来办。晚上我来给你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。那时候你再决定怎么做。”

布帘子后的那人握住了蔺晨的手，铁钳一样的力气。

蔺晨挣脱不开。

蔺晨只好再拍拍那人的手，“最坏的都已经发生了，事情还能再坏到哪里去呢？”

蔺晨这才掰开那紧握的手指。

蔺晨显然是过于乐观了。事实证明，从金陵城打马出来的时候，虽然是九月的天气，金陵城里浮动着月桂的香气，蔺晨却感到刺骨的寒意。

蔺晨向梅长苏讲了结果，不能更坏的结果。晋阳长公主自刎于王殿前。祈王饮毒酒，宸妃自缢。女眷籍没为奴，男者徭役或者流放。

梅长苏面部平静，半晌无语。

“知道埋在那里吗？”梅长苏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着。

“并未埋入皇陵。”

“你肯定问了吧。”

蔺晨叹了口气，“你还是不知道的好。”

“祭拜。”

蔺晨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。

清冷惨白的月色中，梅长苏一身孝衣跪在一处孤坟边。

荒草没漆，野狐隐没，无牌无陵无位，只一处孤坟，无限凄凉。

一年前，林殊红衣银甲，骑着白色马驹在万众瞩目中与晋阳长公主告别。

那时候，他以十四岁的年龄，带领千人的前锋军，雪夜急行，穿越千里，天兵一样出现在还在晨雾中浑然不觉的北渝军。

北渝的悍将阚敢剑还没出鞘，就做了他的俘虏。

消息传回金陵，整个金陵都沸腾了。

梁帝也特别高兴，特赐白马驹“夜影”，特准林殊佩剑骑马入宫门。

火树银花，万头攒动，人人出来争看神采熠熠，裘马英挺的少年将军。

晋阳长公主还特地对站在旁边的霓凰说

“你挑相公的眼光可比我好多了。我相公十六岁时的时候可没有这个成就。”

阳光洒在晋阳长公主笑意嫣嫣的脸上，桃花一样灿烂。

而现在，新草已经从坟头冒出。
梅长苏神思恍惚，伸手去拔那几处野荆棘，直拔的鲜血淋漓。红色的血珠落在黄色的野菊上，立刻让这小小的花沾满了血腥之气。
梅长苏细心用袖子擦拭过。
梅长苏带走了一抔土和一朵野菊，跟着蔺晨离开了金陵。

半夜，梅长苏忽的起了高烧，人烧的昏昏沉沉，还不断的说着胡话。
蔺晨知道他情绪过激，对身体大为不利。忙给他服下护心丸。
黎明时分，梅长苏忽的睁开眼又无力的闭上，只重复着说着几个字。
蔺晨听了几遍方分辨的清楚。

“活下去。我要活下去。”